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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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閔麟來到醫院裏已經十點多, 小孩開始發困,卻仍撐著不肯睡去, 閔麟看的心疼,下車時便想抱他進去,小孩嘟嚷兩句拒絕了, 說我長大了,不要抱抱。

閔麟聽的哭笑不得, 剛才在家是誰抱他下停車場的啊?那時又不見你說自己長大了?不過,孩子確實長大了, 閔麟感嘆!還記得當初這孩子出生時那小小的樣子,像只小老虎。

牽著小孩的手來到前臺, 報出姓名後, 醫院大廳急沖沖走來一個醫生,閔麟看他工牌寫著主任,眉毛一挑, 閔麟覺得有趣了,一路過來沈甸的心情豁然開朗,這是安排好的?不像唐煜的手筆, 破綻太多了。

牽著小孩的手, 在醫生的引領下上到住院部, 因為長期習武, 閔麟感覺比常人敏銳,越是靠近,壓迫感越強, 這層樓被包轉起來了吧!

“閔總,小少爺。”小立低著頭,對閔麟欠欠身,不太敢看他的眼睛。

知道小立自作主張的可性很大,閔麟也不予與他計較,便問道,“唐總怎樣了?”

“少爺還醒著,他睡不著。”想了想了,小立又加了一句,“少年這八年來都是這樣,晚上不加藥物的話,總會失眠整夜。”

說完,偷偷瞄閔麟一眼,發現他神色依舊,不由有些失望。

小立的動作逃不過他的眼,閔麟暗笑,他只問唐煜病情,小立倒好,略過現在情況,把唐煜這幾年的健康給報告了,這說明今天這一出確實只是場鬧劇?

笑意不禁冷兩分,小立看的驚心悼膽,這閔總看出來了?好想哭!

“爸爸,叔叔。”閔湑拉拉他爸的袖子,大人間的彎彎繞繞小孩不懂,只記掛著他的唐叔叔。

“進去吧!”摸摸小孩的頭,閔麟說道。

小立眼尖,趕緊上前幾步推開房門,小孩迫不及待跑進去,一見到唐煜大叫一聲撲過去,“叔叔。”

門推開的剎那,想見的人倏然出現在眼前,即使早有心理準備,可那瞬間的感動仍舊溢滿身心,這一刻,唐煜覺得自己是完整的,不再缺失。

“叔叔。”小孩眼眶發紅,拉著唐煜的手扁著嘴要哭不哭的樣子。

“乖孩子,叔叔沒事。”揉揉小孩的頭,唐煜對著小孩子柔聲說道;餘光卻一直留意著從進來便沒開聲的閔麟,那緊抿著唇瓣的樣子跟小孩扁嘴的樣子很像,啞然失笑,這樣的閔麟很可愛,唐煜想道。

閔麟走到病床邊拉張椅子過來坐下,背靠椅背,身子往旁邊一歪,手壓桌子上,食指輕扣著桌面,發出“哢哢”的響聲,似笑非笑看著唐煜。

坐的挺瀟灑,看上去也賞心悅目,就是坐沒坐相。唐煜無奈輕笑;旁邊的小立覺得,少爺笑的太蘇了,這絕對是看媳婦的目光。

“聽說唐總快不行了。”閔麟淡淡道。

這是問罪?唐煜暗道。

“你是希望看到我在搶救室?”

一句話把閔麟堵死了,他想說,那敢情好;可嘴巴怎麽也張不開,吐不出這幾個字,最後輕哼一聲,“哪能,唐總平安,是大家福氣。”

“既是大家福氣,你呢……”

話未落,小孩突然爬床的舉動讓唐煜止住話語;伸手扶住小孩的手臂,防止他滑下去;床不高,小孩三兩下爬上去,在唐煜跟閔麟目瞪口呆的註視下窩下來,抓著唐煜的衣角,打個哈欠眨眨眼合上眼簾睡過去。

小孩依賴性的動作讓向來心冷的唐煜軟的一塌糊塗,閔麟則是驚訝這孩子對唐煜的信任。閔麟心情有點覆雜,看看表,發現已經過二十三點了,怪不得小孩發困。

“太晚了,我先帶他回去,明天再來看望唐總。”

唐煜想挽留,但也知道讓小孩在醫院過夜不好,畢竟他還在生病,也怕傳染病氣給小湑,便應好,今晚閔麟跟小湑能出現他已經很滿足了。

閔麟彎下身想把小孩抱起來,卻發現他手仍在緊緊抓著唐煜的衣角;唐煜也看到了,便伸手想把小孩手掰開,沒想剛動,小孩就醒了,看著爸爸要把自己抱走的舉動,眼淚湧上來,扁著嘴一臉委屈,頗有你一動,我就哭的架勢。

“回家。”閔麟輕聲道。

“不回。”小湑否決他爸的提議,小立叔叔之前說,唐叔叔生病了,今晚還不知道會怎樣,他今晚要跟叔叔呆在一起,想著,一把抱住唐煜的腰。

小孩手短,抱不全唐煜,只是兩只手前後緊抓著唐煜病服,臉上一副就不走的表情。閔麟嘴抽抽,他覺得太久沒揍他兒子,他當父親的威嚴已經蕩然無存。

“小湑先跟爸爸回去,明天再來看叔叔?”唐煜摸摸小湑的頭,覺得這孩子怎麽這麽戳他心。

“不嘛!”說著,把頭埋在床上,再不看他爸!

對他就“不回”,對唐煜就撒嬌“不嘛!”,嗬!誰是他爸啊?閔麟青筋直跳,今晚本來能拿下莫晨,被唐煜一搗亂,這下又得重新來過,他能不火?說起唐煜的搗亂,閔麟又想起曾經冒出那個念頭,唐煜是不是安排了人在他身邊?

被閔麟不明目光一掃,唐煜虎軀一震,後背莫名一涼,摸摸小孩的頭,表情仍是平靜無波;小立看著也冒身冷汗,閔總剛才那目光含有量太大,包含了質疑,探究等,太可怕了,今晚這件事,看來閔總已經看穿了本質,心累。

把目光從唐煜身上移開,閔麟看向卷成一團的兒子,“你信不信我揍你?”

太久沒動手,皮癢了,閔麟暗道。

之前明明才因為他兒子反鎖門的事揍過他一頓屁股,閔大總裁似乎忘了,可小湑沒忘,屁股反射性縮縮,悶聲道,“揍就揍,你又不是沒揍過,我不回。”

閔麟眉頭跳跳,把袖子往上拉了拉,眼看要動手,唐煜把小孩子往懷裏一抱,說道,“好好說,他還小。”

“已經不小了,平日都會管他爸晚上回不回家。”閔麟輕哼道,醫院這地方說實在的,閔麟非常不喜歡,甚至帶有一點恐懼與厭惡,所以他是絕對不會讓他兒子在這過夜的。

“你晚上經常不回家?”唐煜蹙眉,看著閔麟的目光有絲不滿。

閔麟狐疑看唐煜一眼,這人抓錯重點了吧!“這不重要,你走不走?”

閔麟拉拉兒子露在外面的耳垂;小湑一掌拍開他爸的手,身體越加貼近唐煜。

這很重要,小立在心裏為他家少爺吶喊,卻也不敢說出來,畢竟說起來,少爺暫時還是沒立場管閔總的。

這時小湑仍在倔,閔麟徹底不耐煩了,就要動手,唐煜拉著閔麟的手,不讓他用強的,邊溫和勸架,小立在旁看的囧囧有神,這不就是一家三口的模式嘛!火爆脾氣媳婦管教兒子,溫和的丈夫在旁邊勸架,嗯,不錯,這發展勢頭非常好。

“媽媽死了,叔叔不能再死了。”帶著哭意的童聲驟然在病房內響起,接著小孩嚎啕大哭起來,閔麟的手僵在半空中,臉色一下變得慘白。

小立也楞住了,病房內,除了孩子的哭聲,沒人再說一句話。唐煜想伸手去拉閔麟卻被避開。

此時閔麟眼裏只有他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兒子,蹲下身,閔麟摸摸兒子的頭,一時無言,他一直以為,孩子沒見過他母親,沒有感情,只要說她死了,便一了百了,可他沒想過,原來在兒子心理,這是一種無名的痛苦,他也許一直在渴望著他的母親。

閔麟眼眶有點發紅,喃喃說著對不起;唐煜輕拍著小孩的背,看著閔麟眼底的黯然心如發割,他突然想,閔麟是不是小寧?如果是,他為什麽不回來?如果他不是,小寧是不是已經死了?

緊緊攥起雙拳,唐煜轉開眼,他突然有點不敢面對閔麟,他突然害怕真相。

小孩哭了十幾分鐘才收聲,抽泣著、打著嗝,手裏緊緊拽著唐煜的衣角,不肯放;唐煜建議還是讓小孩在這呆一晚,他燒已經退,只是哮喘還沒好,應該無大礙。

閔麟看著小孩可憐兮兮的樣子無奈點頭。

小立在旁看的心驚肉跳,少爺剛才跟閔總說話的語氣,他為什麽覺得有點陌生,就像少爺平日在商場上與人周旋時似的,帶點疏離跟冷漠。

唐煜態度的轉變閔麟並沒留意到,他心思都在他兒子身上,唐煜的建議他想了想,最後跟兒子約法三章,睡一晚,明日必須回。得到兒子應諾,閔麟才松口。

小孩在唐煜床上睡,閔麟不放心,讓小立在病房加張床,他決定將就一晚;等收拾好準備睡已經過淩點,關燈後,病房一室黑暗,唐煜睜著眼,看著漆黑,直至天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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